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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如文化与南方丝绸之路
发布时间: 2024-01-19 15:18

南方丝绸之路泛指历史上不同时期四川、云南、西藏等中国南方地区对外连接的通道,包括历史上有名的蜀身毒道和茶马古道等。据英国人哈维的《缅甸史》、霍尔的《东南亚史》等著作记载,公元前2世纪以来,中国的丝绸、茶叶从缅甸经印度到达阿富汗,远及欧洲。南方丝绸之路的东线为从四川经贵州、广西、广东至南海的“牂牁 道”,或称“夜郎道”;南方丝绸之路的中线为从四川经云南到越南和中南半岛的交通线,历史文献记载为“步头道”和“进桑道”;南方丝绸之路的西线为从四川成都经云南至缅甸、印度,进一步通往中亚、西亚和欧洲地中海地区“蜀身毒道”。世界中心的不断转移,是地缘政治的权利转移。经济的不均衡增长导致了财富的革命,政治必须为经济拓展更广阔的发展空间。“南方丝绸之路”的提出,是基于以四川为重心,分布于云南至缅甸、印度地区内,出土了大量相同的文化因素的文物。这些文化因素,其时代早于经中国西北出西域的丝绸之路。因此便称这条由四川为起点,经云南出缅甸、印度、巴基斯坦至中亚、西亚的中西交通古道为“南方丝绸之路”。

南方丝绸之路既是民间商道,同时又是使节往来、朝贡贸易、文化交流、宗教传播的文化通道,还是中央王朝得以维系上下关系的政治通道。南方丝绸之路经过不断发展完善,成为一条贯通东西南北的大通道,道路不断延伸,如网状遍及周围各地,通过马帮的运输,川、滇的丝绸、茶叶得以与中亚、西亚和欧洲进行交易。

司马相如(公元前179—公元前118年),字长卿,故乡为汉巴郡安汉县(今四川省蓬安县),落籍在蜀郡成都。少年时喜好读书击剑,因仰慕蔺相如的为人,故改名相如。司马相如是我国汉代著名的政治家、思想家和辞赋家。班固称他为“蔚为辞宗,赋颂之首”,鲁迅先生在《汉文学史纲要》中也说“武帝时文人,赋莫如司马相如,文莫如司马迁”。将其与著名史学家司马迁相提并论。并认为相如“不师故辙,自摅妙才。广博宏丽,卓绝汉代”。在中国文学史上,司马相如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。司马相如身上体现着国家利益至高无上的精神,司马相如文化的精髓是大一统思想。在汉武帝即位之际,司马相如以《子虚赋》《上林赋》成为鼓荡大一统文化中国的梦想者和策动者;在大一统文化中国形成的过程中,他再以《谕巴蜀檄》《难蜀父老》成为大一统文化中国的践行者和宣传者;在大一统中国形成后,他又以《封禅书》成为大一统文化中国的礼赞者。即使在大汉如日中天之时,司马相如在赋中提出的“明天子之义”“正诸侯之礼”,反对“奢侈相胜”“荒淫相越”,具有强烈的警戒意义。他的著述和行为体现了维护国家统一,反对国家分裂,反对各自为政的爱国主义精神实质,对国家和民族具有重大意义。他反对因循守旧,力主改革创新,至今仍是我们学习的宝贵精神财富。

司马相如在梁园作《子虚赋》,因乡人狗监杨得意的推荐得汉武帝召见,作《上林赋》,因以为郎,受到武帝的信任。两次奉使西南,作《谕巴蜀檄》与《难蜀父老》,两篇政论准确地宣示了汉王朝的旨意,对开发西南夷作了政策上和理论上的阐述,安定了民心,取得了开发西南夷的成功,对开通南方丝绸之路做出了重要的贡献。汉以前,在四川西部、南部和云南、贵州一带居住着一些少数民族,被统称之西南夷。“秦时尝破,略通五尺道,诸此国颇置吏焉”(《汉书·西南夷两粤朝鲜传》)。西南夷地区早在秦王朝就设置郡守官吏进行管辖了。西汉初期,中央政府和西南夷地区联系较少,出现了短暂的空白。汉武帝建元六年(公元前135年)东越(闽越)出兵攻打南越,南越请求汉政府支援。汉武帝派大行令王恢率军队攻打东越。事情平息后,王恢派番阳令唐蒙去南越,通报有关情况,借以显示汉王朝的兵威。唐蒙因问蜀贾枸酱之事,产生了开发西南夷的设想,并上书汉武帝说,“诚以汉之强,巴蜀之饶,通夜郎道,为置吏,易甚”(《史记·西南夷列传》)。唐蒙的建议得到了汉武帝的采纳,“乃拜蒙为郎中将,将千人,食重万余人,从巴蜀筰关入,遂见夜郎侯多同。蒙厚赐,谕以威德,约为置吏,使其子为令”(《史记·西南夷列传》)。唐蒙率领巴蜀的吏卒千人,并征发了万余人转运辎重,增加了百姓的负担,在当地百姓中引起了不满和骚动,而唐蒙为此亦用军兴法诛杀了为首者,更使得“巴蜀民大惊恐”,人心浮动,地方不安。汉武帝闻听这种情况,采纳了司马相如的建言,“乃使相如责唐蒙,因谕告巴蜀民非上意”(《史记·司马相如列传》),司马相如到西南后,乃作《谕巴蜀檄》一文。文章先用对外征讨的声威和虽被征招而无隐患来震动和安抚人心,为皇帝本意辩解,并分析唐蒙和地方官吏的责任;再树边民为榜样,以当官享乐传名来规范和开导百姓,并在对比中寻过责怪巴蜀吏民;最后说明作者意,要求及时传达。总之,维护皇帝,斥责官吏,开导百姓,扬威以慑之, 示安以慰之,示范以规之 ,示利以导之,寻过以责之。纵横辩说,思维严密,策略周详,全盘平衡,运用权术,有礼有节。由于司马相如的帮助 ,终使唐蒙打开了通南夷的道路。“是时邛,筰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,得赏赐多,多欲愿为内臣妾,请吏,比南夷”(《史记·司马相如列传》)。川西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看到南夷与汉通的物质好处,又主动请求内附,要求中央政府像对待南夷一样为之置吏。汉武帝征求熟悉西南夷情况的司马相如的意见,司马相如回答说:“邛、筰、冉、駹者近蜀,道亦易通,秦时尝通为郡县,至汉兴而罢。今诚复通,为置郡县,愈于南夷”(《史记·司马相如列传》)。司马相如认为四川西南地区道路易通,汉以前就曾经是中央王朝的郡县,只是汉以后才废弃,因而极力主张设郡置县,开发邛、筰等川西地区。于是,汉武帝派遣司马相如以中郎将的身份再次出使巴蜀,并为他“建节”,置副使,“驰四乘之传,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”(《史记·司马相如列传》)。司马相如针对当时“蜀长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为用,大臣以为然”的情况,写了《难蜀父老》一文。文章托言难蜀父老,实际上是驳朝廷重臣的错误认识,坚定武帝开发西南夷的信心。文章先概述凭强盛国力平定边境的胜利形势,是全文的背景。紧接着提出批驳的靶子:开发西南边境难成、损民、无用。主体和重心是批驳——先指出开发西南边境具有促进民族融合,事关统一大业的重大意义,是总批;接着指出并用大禹·治水为例证明创大业、立殊功的普遍规律,驳“难成”“损民”,劝武帝效禹立非常之功,永传之名;再通过颂扬武帝采纳远见卓识的议论(指自己的主张),开创大业,垂范万代,指出开发西南夷是当务之急,是消除混乱、和睦民族、拯救百姓、统一祖国的伟大事业,将使中外更加安乐,驳倒“损民”“无用”;又用形象的比喻,批评死盯着创业开始时的忧患,看不到正迈向成功,享受安乐的趋势的短浅见识,驳倒“难成”;最后设蜀人诚服,表明自己主张正确。文章高瞻远瞩,很有说服力,文中用边民的怨言和渴望作论据,动情入理,很有雄辩性和说服力,赞颂武帝采纳远见开创大业,促进武帝听取自己的意见,坚定开发的信心,委婉而有力。经过司马相如这一番解释,巴蜀民众终于明白了通西南夷的意义,表示“百姓虽怠,请以身先之”,来支持司马相如通西南夷的主张。邛、筰、冉、駹、斯榆等部族首领都自愿称臣,请求内附。撤去了旧时的边关,打通了灵关道,在孙水(安宁河)修建了桥梁,通往邛都。司马相如在此设置了一个都尉,十多个县,都归属蜀郡管辖。

开发西南夷,自汉武帝开始,一直就是汉王朝的基本国策。这既是出于汉王朝大一统的现实政治的需要,也是促进民族融合的历史发展的必然要求。司马相如两次出使西南夷,写下的《谕巴蜀檄》《难蜀父老》两篇流传千古的政论文,阐述了中央王朝开发西南夷的必要性和可行性,使相如文化中大一统的思想弘扬光大,名垂青史。成功彰显了司马相如卓越的政治才干,为汉中央王朝开发西南夷地区做出了积极贡献,司马相如也成为运用大一统思想开通西南夷的践行者,成为开边功臣。

司马相如“以非常之人,然后做非常之事,成非常之功”的“非常”精神,不用军事力量而用相如文化宣扬政令,说服吏民,开通西南夷,开拓南方丝绸之路,用相如文化大一统这种精神主张,启发和唤醒巴蜀民众不畏艰险,开拓创新。开通西南夷,不仅是地理中国的统一问题,更重要的价值是文化中国的认同和维护国家统一的问题。司马相如用文化促进了大中华的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,促进了西南地区各民族文化向中原文化的凝心聚力,对“一带一路”中的南方丝绸之路的开拓有深远的影响。一些重要的考古发现,如三星堆出土的海贝、象牙、大溪文化的海螺,茂汶和重庆涂山出土的琉璃珠,都不是本地所产,而是来自印度北部地区,这些都充分证明巴蜀先民与南方世界有所交通和交流。汉武帝时,张骞在大夏发现邛竹杖和蜀布的轶事,也说明巴蜀到印度(古身毒国)再到中亚、西亚早就存在一条物流通道。南方丝绸之路是一条始于先秦,盛于汉唐的商贸通道,由多条主干道和支干道组成的商贸道路网络系统,同时也是一条民族迁徙的走廊。从政治上看,统治者要把自己的权威达于各地,因此需要开发这样一条通道;从军事上看,为了军队的进入和军事物质的运输,也需要开通这些道路。司马相如以文化为魂开通的西南夷,对中央政权统一西南地区、巩固西南边陲,促进民族文化交流和民族融合有重要历史作用。汉武帝开发西南夷,司马相如功不可没。西南夷的开发成功,足以证明相如文化的核心大一统思想的广博宏丽。相如文化大量宣扬大一统思想,司马相如出使西南夷,又践行了大一统思想,对当时的影响是深远的,对当今“一带一路”的影响也是巨大的。南方丝绸之路开通以来内接中原,外连南亚、东南亚,是佛教南传、藏传、本土宗教的交汇地,独特的地理位置,杂居交错的民族聚落,构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,是中原文化、藏传文化、东南亚文化及当地民族文化融合的产物。

南方丝绸之路是多国、多地域、多民族文化的碰撞和融合、排斥和·吸收,是混合体而不是单一的民族特产。转运不同时空的丝绸、茶马,一路适应、融合,最后移植生根,在不断地适应中变迁,不断的创造再生,将圈内圈外国内国外的文化勾连融合,浑然一体。南方丝绸之路的历史意义和价值意义是世界性的,它具备的文化个性和创造精神不可替代,这种创造性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开放精神和大一统精神的必然产物,沿线文化是南方丝绸之路沿线族群的民族文化精粹的集中表现,是该路线民族文化的标志,是大一统整体性的象征。南方丝绸之路文化在漫长的发展历史上,已渐渐转型为象征精神,沿线旅游、博物馆、茶叶丝绸交易等,无不是以相如文化和茶马文化为内核的发展开拓,而这些也必将随着“一带一路”倡议实施继续传承和发扬。我们深入挖掘相如文化的大一统的精神内涵和时代价值,以“苞括宇宙”的博大胸怀,“控引天地”的开拓精神,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坚定的文化自信,谱写与新时代相匹配的新的伟大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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